二十八:雪衣娘-《画妖师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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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没听说过。’

    姜濡说着,目光一动,一名鹤发鸡皮却精神矍铄的绛袍老者被唐先引入园中。她与友人告辞,便离开步障,向那老者走去。

    潘谷被唐先引入辛园,就看见了正对面的积玉山。辛园中假山颇多,这积玉山替代了影壁,落在正对园门的位置。此山的假山石,皆是浮玉青石,故有积玉之名。山上又有一株桃树盘虬,一山一树大小相衬,与传说中的桃都山十分相似。

    多年前,潘谷曾见过一幅桃都山图,不过如今画图之人已在桃都山飞升二十余年,不在人间了。

    作为市井传说中的“墨仙人”,经常有人向潘谷求墨。作为一个制墨之人,潘谷平生最大的乐趣,便是看到自己的墨化为佳作。当年,他耗费十二年精力,为希夷山的《五圣千宮图》制出颜料墨品。此事足以留名史传,本是他毕生最引以为傲的事,直到二十余年前的辛园雅集中,他见到了画圣。可惜的是,当年辛园一晤过后,再次听到画圣的消息,便是他已在桃都山霞举飞升了。

    “还记得当年辛园雅集,苏绛真曾夸赞潘翁‘墨成不敢用,进入蓬莱宫’。当年辛园雅集里名士如云,不过如今这回,就只剩你我两个老朽咯。”唐驸马笑呵呵地将潘谷引过积玉山。

    潘谷带着随侍的童子,笑道:“年轻人的雅集,老夫来凑热闹,颇有些不合时宜。只望如今的年轻人,还看得上我做的墨,若能促成一两篇佳作,便算不枉此行了。”

    唐先笑道:“江山代有才人出,如今的年轻人风采比之我辈犹有过之,我看,一两篇佳作,是潘翁说得太少了。潘翁且先入座,也可先去玉枢阁中看看我的藏品

    说话间,白衣少女迎面走来,问候道:“潘公!”

    唐驸马见到姜濡,便与潘谷道别,回身迎接其他宾客,姜濡问候潘谷过后,殷切道:“日前到大相国寺拜望,却不巧碰上潘公已经休息,今日总算是见着了。”

    潘谷呵呵一笑,“你那天送来的瀛洲玉尘,恰好跟壶梁紫松相配,我已制成六两紫玉光

    这里边有尊师徐仲皓的一半。”

    姜濡笑道:“潘公见面就说这个,倒显得我急切了,我拜望潘公,可不单单是为求墨的。

    二人说着话,童子跟在后边,走向玉枢阁,有几名年轻人也上前问候。

    众人欲结交潘谷,都是为了墨仙人制的墨品,不过在雅集既然沾了个雅字,鲜有人会当面索求什么。文人墨客之间,你来我往,这边赠以诗词书画,那边回以笔墨花茶,都是雅债,需要做到“尽在不言中”。

    那个绿袍黑靴的青年,听闻了潘谷入园,也离开宾香阁,报上了黎州清陵李澹的名字,总算跟苦寻已久的墨仙人打了个照面。

    潘谷数度停留,到了玉枢阁前,问候之人大都离去。姜濡这时问道:“说来壶梁公是悬空寺的神树,可不会轻易落叶断枝,潘公能取得一枝,真是了不起的机缘。用这神木烧成的松烟墨,一定也是神品。

    “墨再好,也不过锦上边添花。”潘谷迈入玉枢阁的门槛,“当年王丹阳在梨山下,只靠一支鼠须笔,一张蚕茧纸,用的也是最普通的油烟墨,那一幅剑书,却震动朝野。归根结底,能成就名作,看的还是执笔人。”

    李蝉见过了墨仙人,一边在心里寻思着求墨的事。那墨仙人新制了六两紫玉光,若能蕴藏壶梁神木气机,也许真能让他画成笔君。不过,既有索求,就得先给那潘翁送礼。

    他琢磨着该画些什么,当作拜望墨仙人的势礼,坐回宾香阁。旁座那灵丘鹤子,刚好把竹简读到末尾。李蝉一瞥,见到一段文字,丙戌,西都牧云:“近闻西京讹言,有物如帽盖,夜飞入人家,食人。

    他说:“这位郎君也好读志怪?’

    白微之把竹简挂回腰间,点头道:“往年大庸国鲜有妖魔现身,今岁正灾妖频发,我从灵丘走到玉京,途中见过不少妖魔之事,这才找了些志怪搜异类的书读。

    辛园中的年轻英杰来自大庸各州,大都乘车,就算屈尊用脚,也得绑上神行甲马,日行千里,比车马还快,真一走一步过来的,算是怪胎。

    “你是走来的?”

    “你也是?’

    “是。

    “这倒是缘分,值得对饮一杯。’

    白微之拿起桌上玉壶倒出一杯酒,举杯示意。

    李蝉端酒饮下。

    白微之用放下酒盏,袖口擦了擦嘴角,打量眼前的青年,又犹疑了一会,摇头道:“不像

    “怎么不像?’

    “你脸白,哪有风吹日晒的模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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