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十四:画像-《画妖师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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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徐达老远看见那面晃荡的布幌子,虽对覆水大将的背叛至今心存些芥蒂,但近日狐仙娘娘可是大金主,便赶在第一个迎了上去,绕着她脚跟转了几圈,讨起了彩头。却不料,狐女今日没有一文钱进账,还惹了些麻烦,用脚拨开它,到屋里放下东西,径直去了书房,在门外唤了声阿郎。

    李蝉在书房作画读书时,除非有要事,妖怪们从不打扰,虽然修书正到了兴致勃勃的时候,还是放下了笔。脉望告退,钻入书中。涂山兕进了屋子,坐到桌畔。

    李蝉看着她拿出的铜镜,眼神一动,“这是?”

    镜中的邓元颖见到了“鬼主”,一愣,这鬼主竟不是那般怒目朱髯的可怖的模样,原来是个青年郎。

    “这是金城坊邓家的小娘子。”涂山兕坐到桌边,立起镜面对着李蝉,“今年春天病死了,结果在镜子里成了妖。”

    原来是个影娘,李蝉打量着镜中少女。

    本来提心吊胆的邓元颖,这时候总算不再害怕,只是还有些忐忑,说道:“小女子邓元颖,见过鬼主。”垂眼微微屈身,像是行了个万福礼。

    李蝉听到“鬼主”二字,疑惑地看了涂山兕一眼,却没当面点破。

    涂山兕抿了抿嘴,说道:“我近日在金城坊接了邓宅的生意,于是见着了元颖,今天又去邓宅,却碰到个诛妖的道士,于是把她救了出来。”

    诛妖的道士?李蝉皱眉。涂山兕接着又把邓元颖家中情况大致说了一遍。

    说罢,涂山兕道:“如今这玉京城里,也只有阿郎能护她周全了。”

    李蝉点点头,正要说话,邓元颖又道:“那道士不是真要对付我,我,我想回家去。”

    李蝉略一沉吟,摇头道:“就说你如今已是妖类,原本你阿娘还能帮你隐瞒,今天出了这事,怕是瞒不住了。人妖殊途,你若回去,便是逼着你阿娘大义灭亲,不然,便要牵连家人了。”

    邓元颖张了张嘴,有些不甘。她也懂得这道理,却一时难以接受。

    书房边上又围了一伙妖怪,自从进了玉京,这园子里久未添丁,结果一天之内就来了两个,着实稀奇。李蝉朝窗外一看,唤了红药进来。

    待红药把铜镜拿了出去,李蝉看向涂山兕,问道:“那道士怎么回事?是冲你来的,还是早就盯上了那影娘?”

    涂山兕低眉,斟酌了一会,“那时我在她闺房里,跟她说话,怀疑有人窥视,便假意离去,又潜了回来,便看到了那个道士。那道士若早盯上了她,不至于来得这么巧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极有可能是冲你来的。”李蝉指尖敲着桌面,若有所思,“冲你来的,倒也不难办。他若知道我是个修行者,多半不会再继续纠缠,只怕……”

    涂山兕道:“阿郎担心什么?

    李蝉道:“只怕是冲我来的,就麻烦了。”

    涂山兕道:“阿郎的意思是,希夷山那边?”

    李蝉点点头,“我来玉京后,虽然没怎么抛头露面,外边却传出了些名声。你看,希夷山知道洗墨居主人擅长丹青,年龄二十左右。李澹也擅长丹青,年龄亦相仿。这倒没什么,玉京与玄都相隔数千里,单是这些巧合,我不至于暴露出来。但希夷山知道,是神咤司从青雀宫把我带走的。若那人是冲我来的,再查出了我是京畿游奕使,麻烦就来了。”

    涂山兕蹙眉,又说:“阿郎除非封笔,不然,身份终究是瞒不住的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。”李蝉叹了口气,“本以为不至于这么快,至少,等我进了乾元学宫,那时,就算摆明了身份,希夷山也不敢明着对我动手。那道士什么模样?”

    “穿一身灰鹤氅,带个红皮葫芦,一柄朱漆木鞘的剑。”涂山兕双掌比出三尺宽,“有这么长。”

    “长相呢?”

    “说不出来,模样算是周正,浓眉,鼻子不高,嘴也不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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